鼓角悲凉地，山川要害城。
一州当孔道，万里控江程。
近楚风犹悍，吞吴气未平。
凫鹥飞易散，鱼鲔窜多惊。
户少移恒业，田硗废力耕。
儿童知矢石，妇女识旗旌。
不谅流离苦，翻疑性命轻。
旧文徵史册，残局怆棋枰。
置郡名长易⑴，封王面或黥（谓英布）。
大都当用武，未有不称兵。
建业朝廷小，浔阳肘腋并。
中原方转斗，南服暂维宁。
草草图王计，寥寥伐叛声。
奸雄虽反覆，使相必忠贞。
间倚屏藩重，频扶鼎鼐倾⑵。
艰虞经剥运，成败付閒评。
是物关天授，伊谁敢力争。
每闻称僭窃，旋见就擒烹⑶。
昨者民何罪，今来愤尚盈（以下专指左良玉屠城事）。
勤王须奉檄，犯阙尔无名。
灞上随儿戏，洄中笑客迎⑷。
将军停铠仗，辨士绝冠缨（柳敬亭为良玉幕客事具吴梅村集）。
勿戢兵犹火，搜牢地尽坑⑸。
摧残𨦟太酷，屠戮祸交撄。
漂血长沟赤，烧空烈焰晴。
押纲连万舰⑹，捲甲拔诸营。
作俑归曹翰（江州屠城自翰始前此未有也），贪狼甚李成（即宋建炎中反贼）。
天诛旋幸伏（兵发九江良玉以气塞死舟中），杀气骤难清。
落籍销灰劫，招魂异死生。
若非敷大泽，何以起疲氓。
牙蘖枝初发，勾尖草乍萌。
及时资爱养，太守赖廉明。
冷署依双剑（峰名），颓垣寄一楹。
涉园除瓦砾，课仆种芜菁。
耗折空瓶粟，支吾折脚铛。
官贫仍逆旅，吏隐亦柴荆。
晓雨排衙坐，春田露冕行。
设施看次第，气象卜丰亨。
蟋蟀还农俗，琵琶遣宦情。
篇成聊纪实，大雅待君𢋫。

别开官署射亭傍，一角颓城压短墙。
螺髻浮青虚剑匣⑴，雉媒平绿展毬场。
船稀小步初移市，客上高楼必望乡⑵。
添得黄芦侵岸阔，旧游回首独神伤（余已未壬戍两经此郡）。

峭削峰峦北面当，云头一半割南康。
高僧旧入遗民社，世业谁留佚老堂。
三劫𤇺烟埋洞壑，百年文物递沧桑。
名山志在真难续，或有奇踪堕渺茫（时余方辑庐山志）。

天文容易扫搀枪，邻郡犹传戍鼓鸣（戊辰夏楚盗破武昌黄州）。
鸦鹊自朝英布庙（北门外九江王庙至今血食），鱼龙曾扰灌婴城。
纷纷设险宁论地，往往时危独被兵（按史自北宋以来凡四屠城）。
四十三年休养力，不知何福享承平。